梧桐树开花很晚。当春风吹来,百花争相怒放的时候,它却还是默默无闻地按兵不动。古人有诗云“夹道春花不胜锦,不见桐花笑春风”说得恰到好处。进入暮春,百花开始凋谢褪去颜色时,在不经意中,总会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。啊!梧桐花开啦。满树像挂满了无数紫色的小喇叭,在齐奏春天的胜利曲。
花香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,由淡转浓再由浓转淡,然后在一阵风或一阵雨中哗哗地落下,砸在地上噼啪作响,密密地落下一层,像一块花毯。这时环卫工人就会拿起扫帚,把花扫成一堆一堆,然后用车运到垃圾站。
梧桐花是寂寞的,总引不起注意,可能是它高高在上的缘故吧。没有人去赞美它,没有人去歌颂它,它也确实太平凡太普通,没有莲花的清雅高洁,没有牡丹的雍容富贵,没有菊花的傲然之气,它只不声不响把香气撒向人间。可我却觉得这不正是它的可爱之处吗?
梧桐树过去在乡下备受青睐,主要是它生长迅速,一棵小苗过不了几年就可以成材,桐木质细身轻,是做家具的理想用材。
中国有句老话:“家有梧桐树,引得凤凰来”。凤凰是没有的,只是寄托着人们的美好愿望。我在乡下时,家里种了几棵梧桐树,凤凰没有引来却引来了许多鸟儿,喜鹊、麻雀、布谷常常光临我的小院。每当清晨,晨曦初露,小鸟们就欢快地歌唱起来,朦胧中听到小鸟的歌声,舒舒服服再睡个回笼觉,真是其乐无穷,那是生活在车水马龙中的城里人绝对享受不到的。
由于我们一家人的友善,鸟儿越来越多,它们胆子也越来越大,经常跳到地上寻食吃,两只细脚一蹦一蹦的,小脑袋东张西望,小尾巴一翘一翘的,非常讨人喜爱。有的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,叽叽喳喳叫着,像在讨论什么问题,好不热闹。有的居然在树上筑起巢生儿育女,和我们做起了邻居。
一天早晨,突然听到院里一阵“吱吱”的叫声,声音很稚嫩、很凄凉,也很急促,妻子循声找去,发现是一只雏鸟从树上的巢里掉了下来,树上的鸟妈妈正急得蹦来蹦去。妻子找来一个小筐,垫上麦草,小心地把它捧进去,没想到它挣扎着又摔了出来,妻子只好由它去了。这只羽毛还未丰满的小鸟无助地待在梧桐树下,树上的鸟妈妈每天飞下来给它喂吃的,有时妻子也给它嘴前放一些小米粒,但它却不吃,只吃鸟妈妈送来的小虫子。几天后,它飞了起来,我想它一定是回自己的家了吧。
如今,我生活的城市绿化搞得很好,绿地很多、树也很多,槐树杨树松树银杏树到处可见,但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!缺少乡下到处可见的梧桐树,缺少那幽幽的沁人肺腑的梧桐花香味。
陈寿昌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