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核桃上市后,大街小巷不少商贩都在售卖,5元1斤、10元3斤。我爱吃核桃,却没买,这和我的工作有关。我们是搞供电的,每天都要在野外巡查输电线路,翻山越岭、跋山涉水是家常便饭,山上自然少不了各种果树,红枣核桃可没有少吃,而且都是站在树下,现摘现吃,鲜嫩无比。
这两年新农村建设,村民们都搬到山下小区生活,山坡、山顶、山腰的老村落就成了空架子。房前院后的枣树、核桃树没人打理,却长得更旺盛,今年挂的果实比往年更加繁盛。
摘果时节到了,却很少有村民采摘,可能是觉得赚不了几个钱,这正好给我们提供了方便。于是我们背起包,肆无忌惮地穿行在枣树林、核桃树林中,一会儿就盆满钵满。
这次我背回一袋核桃,200来颗,铺摊在地,开始为它们“脱绿衣裳”。不一会儿,两只手的拇指、食指、中指就成了深褐色。香皂、肥皂、洗手液对这种附着在指头上的颜色通通不起作用,无论洗几遍都没有效果。
尝一颗核桃仁,我想起了儿时。
我的老家是洪洞县南沟村,每到这个季节,漫山遍野的核桃树就成了孩童们的乐园。每年我们会早早准备,提前备一根三寸铁钉,跑到铁路线上,把铁钉尖冲里放在铁轨上等火车来。火车一过,铁钉就被压成了十分锋利的刀片,再稍稍加工便成了一把剥皮撬壳的应手工具。
那时,家里人不让孩子摘核桃,我们只能偷偷去摘。等到大人歇晌时,我们背着书包,趁着无人,也不管是谁家的核桃树,眉毛胡子一把抓,鬼鬼祟祟地连核桃带树枝树叶一股脑塞进书包,然后迅速撤离,一溜烟跑到山大沟深的河滩上,坐在河边石头上开始剥核桃。
用自制工具剥去绿汁四溅的皮,撬开还湿得淌水的硬壳,抠出“睡”在里面的核桃仁,再一点一点脱掉淡黄色的内皮,把嫩白嫩白的核桃仁送进嘴里,清脆可口。披着清爽的山风,就着清清的河水,品着香嫩的核桃,别提有多惬意了。就这么一直吃到嗓子眼发黏,弯下腰,嘴触着河面,咕咚咕咚喝两口,皮孩子、嫩核桃、淡山风,这可是无论国画还是西洋画都描绘不出来的意境。
但接下来的事便乐极生悲了。上课铃一响,班主任就会把全班男生挨个喊叫出来,大家站一排。
“伸出爪子!”老师吼道。
大家无可奈何地伸出手,不过都心有灵犀地手心向下。班主任看看没说话,返身进了教室,从竹子扫帚上抽出一根长期磨炼而形成的教鞭走到我们面前。排在第一个的总是要吃些亏的,“啪”的一声响过,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把手翻了个儿,掌心向上。
老师得意地说:“好啦,手上有颜色的人留下,其他人回教室。”
为了洗干净黑手,老师带着我们想了各种法子,用沙子搓、用石头磨、在村中心泊池旁的那棵皂荚树上拽皂荚洗,能想到的招都使过,但无济于事。核桃皮的汁特别顽固,丝毫没有退意,好像在说:“让你们欺负我们,这下好看了吧!”随后家长被叫来,各领各家的娃,各去各的失主家赔礼道歉。
一天下着毛毛雨,我们又去摘核桃,想着雨天肯定没人能发现我们,索性就坐在核桃树上悠闲地吃起了核桃。没成想,树枝不太结实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树枝断了,朋友脑袋冲下,一头扎到湿湿的泥土里,摔得半天不能转脑袋。于是老师和家长便把他当作活生生的反面教材:“再去偷摘核桃,你也和他一样。”
幸好核桃飘香时小伙伴的脖子已经能活动自如了,大家把他摔跤的惨相也都忘记了。于是,晌午的河滩上又开始上演吃核桃的大戏。
我吃着核桃,觉得费点周折得到的食物吃起来就别有风味,这生活呀就像吃核桃,奋斗得来的才觉得更幸福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