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事讲起《今日说法》的一个案例。一名年轻司机驾车撞倒一位老人,不曾料到这位老人被蹭碰的同时,意外剐倒另一位老人。因为两位老人衣着服饰相同,司机扶起第一位老人,发现无大碍后,在未对周围环境过多关注的情况下离开了。结果第二位被剐倒的老人,因抢救不及时造成死亡。同事说:“这是一起肇事逃逸案,年轻司机除了给予家属经济损失补偿以外,还被判处五年徒刑,另外终身不能再驾驶……”
除了案例本身,同事最后一句话,让我浑身一颤“终身不能再驾”。“终身”有多长呢?是24岁的年轻生命?还是八十岁的耄耋老者?是24岁就要扛起一辈子的责任?还是一辈子背负的沉重枷锁?所有的拷问,在事实面前都是苍白无力。罪责刑罚无可非议,事故责任者必须给逝者一个明确的交待,年轻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这里,笔者不想评论法律与道德的尺度,只是替年轻人一时疏忽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感到痛惜。一辈子不能再驾,可是,一辈子到底有多长呢?
进入不惑之年,经常觉察时光如流水,恍如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,定睛一看已经是数年、数十年的“老黄历”。但是经历了怎样的变化,做过哪些有益的事情,记忆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。每每此刻脸上便一阵阵地发热发烫,心生便会生出无尽的愧疚。朱自清在《匆匆》中的阐述,像扯掉最后的一块“遮羞布”,将我的心境暴晒在太阳底下:“聪明的,你告诉我,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?是有人偷了他们罢,那是谁?又藏在何处呢?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,如今又到了哪里呢?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,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。”
时间都去哪儿了?镜子里日益增多的褶皱、发丝中难掩的银丝、还有不太灵光的思维,原来时间用在“零部件”的磨损老化上,却没有开发出新的功能。原来时间就这样溜走了:奢侈地躲避在无人之处,打开臆想的空间,为灵魂松绑、为身体解压,时间在空洞无物中滑过,没有留下半分收获,也没有为生命增加半分厚度;还有时候受事务拖累,今天重复着昨天,昨天得重复着前天,前天又重复着若干年前的事情,把生命变成了一天的日子。这也就解释了经历空白的原因。法国文学家托马斯·布朗爵士有句名言:“你无法延长生命的长度,却可以把握它的宽度;无法预知生命的外延,却可以丰富它的内涵;无法把握生命的量,却可以提升它的质。”我的手空虚得实实在在!
时间都去哪儿?仔细想来大概还与无渡的消耗有关。如今有个词语叫做“碎片化”。其中以碎片化阅读最让人感触深刻。有人说,碎片化阅读让不读书的人开始读书,在某种层面上这是事实。但是仔细想来,这又是怎样的一种阅读呢?心灵鸡汤、反科学乃至伪科学的“健康知识”,不但不能提升人生境界,没有让琐碎卑微的人生得到丝毫反省和超越,反倒在思想上获得新的麻醉,陷入一种更体面、更坦然的浪费时间的方式。人生或许也是这样,一件件看似完美无缺的热闹背后,让人感觉在努力、在攀登、在拼搏奋进,其实是在用乏力的说辞安抚心灵的空虚,做着一件与真正的应该达到的目的完全相反的事情,到头来只有两手空空。
一辈子有多长,于丹老师写过一篇《生命来来往往,来日并不方长》的散文,感悟有些心愿一旦错过,可能就万劫不复,永不再来。生命很短暂,就在转瞬之间!如果在最好的年纪,没有让人生绽放精彩,却无度地消耗生命,实在可惜到骨子里。仔细想想,我与那位年轻司机在生命意义上并无太多的区别,生命质量也一般无二。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在于,他在墙内,我在墙外。 |